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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这场闻所未闻的‘重流感’让我到鬼门关走了一趟”，时隔4个月多之后，广东首例人感染H7N9禽流感患者陈冬竹，在惠州博罗县横河镇恢复了在市场卖活禽的平淡生活。2013年8月份之前，包括他们一家在内的很多广东人都不了解H7N9禽流感是什么样的疾病？但现在禽流感离人们的生活越来越近。截至今年2月21日，全省共报告了74例病例，已治愈38例，死亡16例，仍有20例患者在住院治疗。

　　记者日前走访了已治愈出院的惠州和广州两名患者发现，H7N9禽流感给他们及家庭带来的是一场“沉重的重生”，从他们和周围人的经历，也可以看出人们对H7N9禽流感的认识过程：从茫然无知到恐惧、从躲避到趋于理性和淡定的面对。

　　他们的故事

　　无知一场小感冒却转变成重症

　　陈冬竹，原本在惠州博罗横河镇一个小菜市场做零售活禽生意。2013年8月3日晚上收档后，她感觉身体不适，全身疲乏、无力，以为是患了感冒或是白天太劳累，饭后吃下一颗感冒药便去睡觉了。然而过了4天，病情不见好转，还加重了，她这才去当地的一家大医院看病。没想到，一场普通的“感冒”很快发展成为重病，8月9日，陈冬竹出现多器官衰竭的情况。

　　8月9日晚上，陈冬竹被确诊为广东首例人感染H7N9禽流感患者，并转入广州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广州呼吸疾病研究所治疗。

　　与陈冬竹的病情发展相似，广州首例人感染H7N9禽流感患者、30岁的潘强，在今年的1月3日也是因“喉咙痛、发烧、四肢无力”的“感冒”开始，经过6天的普通感冒治疗后，9日晚上，他因出现重症肺炎入住南方医院重症ICU，后被确认为感染了H7N9禽流感。

　　怎么会感染了H7N9禽流感？同样的问题困扰着两个家庭。病人接触史显示，陈冬竹是跟家人一起在活禽市场做宰鸡生意的，每天跟活禽同住一处。而潘强，是在广州天河区沙东市场做豆腐生意的，档口旁边就是市场活禽的卸货点。潘强说，他记得元旦那天，他看档时有些感冒，“隔壁在卸鸡，一阵风将一股异味和鸡毛吹到我的脸上”。

　　潘强入院5天后，他5岁的女儿潘洋洋（化名）也开始发烧，后经省疾控中心检验，确诊也是感染了H7N9禽流感病毒。

　　恐惧感觉死亡是这么的近

　　“（陈冬竹）送到医院的第二天就转进了ICU病房，因为经过拍片，医生说她的肺部感染很严重，一种不知名的病毒发展很快，但那时还未确定是H7N9。”陈冬竹的丈夫徐先生说，当地医生竭力抢救，但所用的任何药物都无法阻挡陈冬竹的身体变得更加虚弱的趋势，此时她只能靠呼吸机来维持呼吸。甚至医院下发了病危通知书，主治医生告诉徐先生，陈冬竹的各项身体指标都极具低下，如果“今晚没有扛过去，可能明早就不会再醒过来”。

　　“那时对H7N9禽流感是什么还不清楚，在那之前我听过SARS，感觉好像都很可怕，都是要命的（病）。”回忆起去年治病的过程时，徐先生说。

　　同样觉得离死亡很近的也有潘强和他的妻子罗燕婷（化名）。潘强住院当天，主治医生告诉罗燕婷，她丈夫的肺上半部分发炎严重。“到了第二天，医生拿着新的检查结果说，他的肺已经全部被病毒感染了，有泡沫，泛白了，随时有生命危险。”罗燕婷被吓倒了，“医生说救活的胜算只有30%。”

　　潘强入院后的4天里，罗燕婷和小姑姑24小时守在ICU外，看到每天都有患其他疾病去世的病人被抬出来，两人感觉很恐怖，但只能相拥而泣和祈祷。

　　重生治愈后仍重操旧业

　　陈冬竹病危时，徐先生接受信息时报记者采访时曾表示，“老婆好了以后，就不做活禽生意了，只要人平安，回乡下种点东西，过贫寒点日子都好。”

　　经历过这一场生死鬼门关后，陈冬竹也感到身心都受到极大的摧残。“现在感觉体质没有以前那么好，以前总觉得自己很强壮，现在就容易感冒，偶尔也会腰痛。”虽然出院时钟南山院士告诉她，回去以后做什么都可以，因为体内已经有了H7N9抗体了，但她一度对活禽类感到恐惧，不敢接近鸡鸭。

　　然而迫于生计，治逾的陈冬竹和丈夫商量后决定还是做回活禽生意。“因为干这个多年了，转行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。”徐先生说。

　　2月22日，记者来到惠州市博罗县横东镇陈冬竹的家，由于女儿长期在外工作，干净并不宽敞的一层楼小屋里只住着夫妻俩和儿子三口人。以前为了做生意的方便，夫妻俩就住在鸡档的阁楼上，吃住都和活禽在一起。而现在，他们选择白天在档口做生意，晚上回到这间祖屋住。

　　禽流感风波后，当地政府也对活禽市场做了统一规划，将所有的档口都集中在一起，每天进行定期消毒。陈冬竹说，档口关闭了大半年，很多老熟客都被别人抢走了，加上大环境影响，现在生意很难做。每天大概杀10只左右的活禽，赚20~30元的手工费，还抵不上每个月800元的档租。“只能希望禽流感疫情早点过去，生意会慢慢好起来。”徐先生说。

　　在广州天河区沙东太市场，以往市场里有名的豆腐夫妻档，现在暂时只有罗燕婷一人在经营。丈夫潘强2月12日出的院，大病初愈留在家里休养。此次的不幸并没有打击罗燕婷在广州继续生活下去的信心。她说，经营豆腐档口每月能攒下3000元左右，在还清所欠的医药费后，可以让两个小孩在广州读书，“（让他们）接受大城市的教育，不用重复走我们的路。”

　　人们的态度

　　从避而远之到主动问候

　　广东首例人感染H7N9患者的新闻报道一出来后，陈冬竹所在的小镇居民陷入了谈“禽”色变的恐惧之中，邻居甚至不敢走近她家，尽可能地避而远之。徐先生说，去年8月份，他妻子刚得病时，在这个人口不足两万的小镇里，谣言快速散播到各个角落。“有邻居感觉很恐惧，都不愿意路过我们家门前的那条路”。

　　陈冬竹治愈回家以后，才慢慢有邻居和亲戚来串门。“你看院子里的那只鸡，就是亲戚托养在这里的。”徐先生说，现在这里的居民不怎么怕禽流感了，但是吃鸡买鸡的人还是少了。

　　记者跟随陈冬竹的儿子小徐来到其所在的市场，当天只有4家活禽档口在开业。这时，几个朋友过来和小徐打招呼，在聊天中，他们也坦言刚开始确实谈“禽”色变，后来就渐渐理性了，现在禽流感也不再是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了。

　　而罗燕婷身边的人对H7N9禽流感的表现则让她觉得暖心。老公入院后，迫于生计，罗燕婷的豆腐档口交由老父亲经营。除了个别老顾客会“躲开”外，更多的是前来问候和关心的人。“直到现在，他们来买东西都会问候、关心我老公和女儿的情况。很多客人买一点点东西，扔下钱就走，也不要我们找零，说是一点心意，帮助我们一家渡难关。”罗燕婷说。

　　这几天，罗燕婷所经营的肉菜市场正实行活禽市场休市。市场的其他档主说，这次潘强的事发生以后，大家的反应不是恐惧，而是比以前更加注意卫生了。市场管理方也将活禽档主的卸货点改到少人行走的拐弯处，休市前一些档主也开始戴手套、口罩经营了。“以后活禽集中宰杀，卫生情况会更好！”豆腐档旁的一位猪肉档主说。